阿母隔壁床的病患昨天出院,今天骨科醫師穿便服來看診(星期天竟然來醫院,真是太令人感動了!),還跟阿母開玩笑說:「今天住套房喔!」

夜裡換我待在病房照顧,難得不到十一點就有睡意,加上少了隔壁病床的作息干擾,於是早早趕小夯回家,想說今晚應該可以稍微好睡些。設了手機鬧鐘,準備兩個小時後起床幫阿母倒尿袋。關上燈、開了暖氣,在阿母的鼾聲中,心滿意足的在十二點前縮進了睡袋裡。

半夢半醒間,燈光大亮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推床輪聲把我吵醒,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鐘,天哪!還不到兩點,是誰在這個時候check in?!

想當然爾,阿母也醒了,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折騰,她蠕動不佳的大腸竟在此刻加速運作,幸好在睡前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,所有的清潔用具全擺好在床邊。真的是 Practice makes perfect. 我現在已經可以很迅速的幫阿母處理排便、更換護墊。只是經過這一場奮戰,我的瞌睡蟲也全跑光了。

隔著薄薄的簾子,我聽到了醫生安撫剛入院的病患的聲音。原來,進來的是位跌斷腿的阿嬤,醫生在幫她固定腿骨時,疼的不停哎唷喂啊。在一旁陪伴的好像是媳婦,非常溫柔耐心的鼓勵阿嬤。

阿嬤的骨折需要冰敷,冰袋貼上腿時,阿嬤驚呼:「哎唷喂啊!都裡寒啊,要勾冰街,有夠冷ㄟ!」

剛巧的是,昨天從妹妹家拿來的暖氣機下午短路,我請小夯從他姊姊那借了一個來,結果後來短路的又恢復正常了,所以我們這裡正好多出一個暖氣。好像用電免錢一樣,醫院冷氣都開得很強,我擔心阿嬤感冒,主動提了暖氣過去敦親睦鄰。和阿嬤的媳婦因此聊了開來才知道,原來阿嬤入院前,得了帕金森氏症的阿公剛從急診被送回家,兩老準備上床睡覺前,阿公想去上廁所,於是體貼的阿嬤扶著阿公去,沒想到,阿公沒站穩,踉蹌了一下壓倒阿嬤,跌坐在沙發上,可是瘦弱的阿嬤被阿公這一壓,左腿嚴重骨折,得要開刀才成。

一聽說要開刀,阿嬤又嘆起氣來:「哎唷喂啊!那知樣ㄟ摔嘎加嚴重!啊今罵麥安怎?」阿嬤雙眼盯著天花板,一臉愁容,媳婦告訴我說,阿公阿嬤感情很好,從來都沒分開過,她現在在擔心還在家裡的老伴。阿公本來也吵著要跟過來的,但家人怕他會失控亂叫影響其他病患,就強留他在家裏。不知怎的,聽媳婦這樣說,我心裡覺得暖暖的,到老還這樣相愛相依的阿公阿嬤真是幸福!我安慰阿嬤說:「莫要緊,麥歡滷!醫生ㄟ照顧妳。」還三八的加了一句:「小別勝新婚喔!」

原本預期應該比較好睡的一晚反而是一夜無眠。四點多,阿母胃又不舒服了,熱了晚稀飯給她吃後。開了電腦,回了幾封留言,寫完這篇網誌時,窗外早起的鳥兒已經開始啾啾的叫著,天也漸漸亮了起來,很久沒有這樣的熬夜了,即使回來前趕論文寫的昏天暗夜,也沒辦法撐過三點。快六點半了,趁醫生還沒來查房前先再小瞇一下。

阿嬤加油,趕快好起來回家陪阿公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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