莎賓娜的笑眼看人生

親愛的奇奇：

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跟你道別！去年的四月，我們從寵物店把你領養回家，你還那麼小、那麼瘦、那麼好動。日子飛的過了，你長高了、長壯了、變成人見人誇的俊美貓男子，沒變的是你的好動。

帶你回家是想讓咪咪有個伴，你也真的很努力要討咪咪喜歡，從小一見到咪咪，你總是不敢正眼看她，離她幾步遠便會躺了下來，露出最脆弱的肚子向著咪咪示弱，可惜唯我獨尊慣了的咪大姐要不對你凶狠狠的哈氣，要不就視而不見。沒多久，你的個頭長得比咪咪要大許多，但你還是對她敬畏三分，雖然每天還是會試著去親近咪咪，從後頭偷襲，或從正面抱住，奈何咪咪老是雞貓子鬼叫的落荒而逃。我們看了是又好氣又好笑，心裡一直偷偷希望終有一天你和咪咪能相偎相依，傻傻的相信只要時間久了，咪咪一定會接納你的。誰曉得，時間不願意站在我們這邊！

奇奇，你真的很皮，皮到我們常常錯叫你皮皮。沒有一天不闖禍的你，咬斷了不知多少鞋帶、扯爛了家裏的沙發、撞倒了無數的東西。連好幾公斤重的紫水晶洞都可以讓你撞倒在地上、碎成好幾塊！弄的妹妹家裏的東西都不敢放在平台上，誰敢放，一轉眼穩掉在地上。可是你的調皮讓我們沒有人不愛你！

本來不太想要你來家裏的我的媽，因為你的到來讓咪咪變得越來越自閉，剛開始還會唸著要我們把你送回去，可是你不只會闖禍，還很會「做貓」，纏功一流，喜歡像跟屁蟲一樣，跟來跟去，更會跳到我們身上撒嬌，讓本來嚴格禁止讓貓咪跳上床的阿母，結果每天晚上把你關在她房裡跟她睡，萬分容忍你每天早上四五點就喵喵叫的吵醒她。阿母假裝抱怨的話語裡，其實充滿了對你的溺愛，連原本覺得你在招惹咪咪的擁抱騷擾，她都不厭其煩的為你解釋說：「哎呀！其實奇奇只是想跟咪咪玩，誰知道咪咪那麼小氣！」

聽說前一陣子，你看到我阿母掉眼淚，逕自的坐在她面前盯著她看，後來還靠上去伸出前掌摸著阿母的大腿，好像是在安慰她一樣。阿母起身進去臥室，你竟也跟了進去，一屁股的坐在她身上讓她抱著，不叫也不掙扎，就這樣乖巧的窩在阿母腿上。你知道嗎？你這樣貼心的舉動，讓我阿母有多感動！妹妹不只一次的說，哪天你不在了，阿母怎麼受得了。

今天跟妹妹講電話，她說她好不習慣家裡現在變得這麼安靜，以往過不了幾分鐘，就會聽到你的名字：「奇奇！不可以！」「奇奇！吼！你又在亂咬什麼！」「奇奇！欠揍喔！」奇奇這，奇奇那… …。妹妹說家裏到處都是你的影子，你愛躺的沙發、你愛窩的紙箱、你愛抓的窗簾、你愛咬的電話線。妹妹在毯子上黏起了你沾在上頭柔軟的毛，集成一小團跟你的項圈一起收在塑膠袋裡，她哽咽的問我：「為什麼那麼大的一隻貓現在只剩下這一小撮毛？」

不就是前兩的星期嗎？妹妹寫email來跟我說，你越來越大隻，越來越難洗，抓都抓不住，愛乾淨的妹妹幾乎是每個月幫你們洗澡，所以你離開時，身上一定還很乾淨，是個潔淨的貓天使囉！因為養了你們，很有潔癖的妹妹，可以不在意棉被上沾滿了你們的毛，惜物如命的她，對於被你咬壞、搞不見的東西，也能淡然處之。即使江山易改、本性難移，遇上像你這樣可愛又神經大條到了極點的貓咪，那座冰山不會為之融化呢？

這兩天，我們的淚水都流不停，特別是阿母！從她聽到紗窗喀的一聲彈開，從廚房衝出來找不到你，又看到咪咪對著窗戶嗚嗚的哀鳴，到推開七樓的窗戶探出頭去，看到你躺在中庭，開門衝出去等著一直不上來的電梯，好不容易進了電梯、跑到中庭，抱起身體依然柔軟溫暖的你，這中間不過才短短幾分鐘，卻是阿母心中無法承受的時刻！阿母說，她絕對不相信你竟這樣走了，你的眼睛不是還睜的大大的望著她嗎？不相信！她不相信！

有個住戶好心的騎著摩托車載著你跟阿母到醫院去，阿母說，她把你放在看診檯時，你躺著的樣子像是平常在家裏睡著的樣子,，醫生怎麼會說你已經走了呢？阿母一路哭著走回家裏，還在恢復期的她，沒穿長背架，巔跛著去，腰椎震著了，可是她不覺得痛，因為心更痛。

我也不相信你真的就這樣走了！幾分鐘前，我跟阿母講電話，還聽到她在喊你：「皮皮，不可以抓沙發！吼！欺負我現在脊椎痛抓不到你喔！」我不是也還在電話這一頭笑說：「誰是皮皮啊？」你這個有夠皮的奇奇，這次真的皮過頭了！皮到我們想到你掉下去的那一幕，心都跟著墜了下去，這心裡的大洞要什麼時候才能填回去呢？

來英國前，我去土地公廟跟虎爺拜託，請他好好管管你，乖一點，不要到處闖禍，妹妹說，你後來真的變得越來越貼心，家裏有客人來，你還會上前招待，對這個聞一聞，對那個叫一叫，非常善盡地主之誼。表妹也才說好要帶他們家的貓去跟你做朋友，就是昨天嘛！你怎麼不等一等，提早一天閃貓了呢？

其實養了你們，我們心裡也多少有準備，終究是會面臨分別的一天，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、這麼令我們措手不及！我和妹妹上星期才剛在網路上幫你買了好大包的食糧，是你最愛的綠茶口味耶！少了食量那麼大的你，咪咪要吃多久才吃得完呢？

你來家裏不過一年多，我們就有這麼多關於你說不完的故事、看不膩的照片。

謝謝你，我們心愛的奇奇！你的到來與離去，是給我們的功課，一門關於生與死的功課，世界上最難修的學分！如何面對親人的離去（對！我們把你當作家人看，因為你也把我們當作家人一般的依賴）--放下、不哭、不執著。用最大的意念，幫助你無罣礙的到你該去的地方。我們忍不住的淚水，是對你的感謝，不要捨不得我們，朝著光亮的地方去，佛菩薩會指引你的，不須害怕，不須留戀。生命的珍貴不在時間長短，重要的是它的充實與飽滿。你帶給我們那麼多的歡樂與回憶，那麼圓滿的完成了你的任務。要有歡喜心、不生貪嗔癡！我們會幫你念佛號、抄心經，陪你走完人世間的最後一程。我的阿公、阿爸、小阿姨家的狗狗顧多多、樓友家的貓咪，還有好多其他的貓天使，都在等著你，你不會寂寞孤單的。這次真的要聽話囉！乖乖！

我們親愛的奇奇！珍重道別！